「這……這不是一回事。」袁尚本來就不是能言善辯的人,凌冰清這樣一說,實在是給他出了個難題。 「袁尚賢侄。」公孫康說道,「不用再分彼此了,現在遼東危急,我們一定要保一方百姓平安才是,可不能因為私人恩怨,壞了大事。」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「是。」袁尚低了頭,坐到袁熙的旁邊。 這時,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喊殺聲,駱統連忙抓住劍柄。忽然,袁熙也抽出寶劍,一個箭步,衝到駱統跟前,一劍刺去。 駱統急忙把頭往後一仰,躲過了這一劍,又閃身到一邊,拔出了倚天劍,一劍朝袁熙削去。兩個人一來一往,打了起來。 另外一邊,袁尚早已經拿了上雙刀在手。而凌冰清速度更快,茶盞一摔,躲在四周的刀斧手一個個衝了過來,但是,只有兩個來到了她和公孫康前面。面對氣勢洶洶的袁尚,恐怕會有危險。 公孫康看著袁尚,說:「袁尚,你這是幹什麼?」 「要你的人頭!」袁尚說著,揮舞著雙刀,衝了過來。 而外面,也早已經有數十個士兵守住,而且,有幾個也衝了進來,和大廳裡的刀斧手打在一起。看來,這一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。 「我公孫康真是瞎了眼,收留你們兩個。」公孫康恨恨地說道。 「哼!難道你收留我們兩兄弟是好意,早就知道你勾結曹操老賊,要加害於我們二人。」袁尚一邊和面前兩個刀斧手打鬥,一邊說著。 駱統在一旁和袁熙打在一起,覺得袁熙每一劍都帶著很大的力道,似乎要把手裡的劍當做刀一樣用,不由得又想起了甄洛,也許吧,如果不是因為甄洛,袁熙也不會這麼恨他。 但是,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,駱統挺起精神,倚天劍揮舞開來,頓時寒光陣陣,袁熙本來武藝就不行,面對駱統手中削鐵如泥的倚天劍,打鬥起來更是捉襟見肘,沒過一會,只聽「叮」的一聲,手中的寶劍被削斷,只留下半尺來長的一段留在手裡。 駱統見削斷了袁熙的劍,更加得理不饒人,一劍快似一劍,頃刻間,殺得袁熙身上鎧甲片片落下,也留下了幾處劍傷,但袁熙不知哪裡來的鬥志,依舊不願停手。 駱統往凌冰清那裡一瞥,見一個刀斧手已經被擊斃,另外一個也肯定不是袁尚的對手,急忙猛揮一劍,斬向袁熙的右肩。 袁熙見狀,急忙想用劍擋住,但是,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劍是斷的,駱統的倚天劍就這樣砍到了他的肩膀上,那裡的鎧甲本來就破的很厲害,駱統這一劍,一下子砍進了袁熙的肉裡。駱統一狠心,把劍抽了出來。頓時,鮮血從傷口中湧了出來,袁熙疼得差點暈過去。 駱統抓住袁熙,把劍抵到他脖子上,大喊道:「袁尚,快住手,否則,我就殺了他!」 「有種的你就殺。」袁熙咬著牙說道,「想威脅我三弟,做夢。」 駱統沒有理會他,而是繼續朝袁尚喊道:「袁尚,快快住手,否則,我就殺了你二哥。」雖然這種做法看起來不是那麼光明正大,但是,對付這樣的人,在這樣的時候,也真的顧不得那麼多了。 可是,事情並沒有像駱統想像的那樣轉機,相反,袁尚一邊打,一邊說:「駱統,你少來這一套,你知道,我是六親不認的。」 聽了袁尚這句話,駱統咬了咬牙,拿過寶劍,用劍柄使勁砸在袁熙的頭上,袁熙馬上暈倒在地,駱統連忙衝到前去,一劍刺向袁尚的後心。 其實,駱統很清楚,袁尚的後面,也是有掩心鏡的,但是,他這一下,目的並不是要殺了袁尚,而是要把他引過來,和自己決戰。 果然,倚天劍剛剛刺到袁尚,袁尚就慌忙跳開,看到是駱統,惡狠狠地問道:「你把我二哥怎麼樣了?」 「殺了。」駱統把倚天劍橫在當胸,冷漠地說道。 袁尚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二哥,本來陰沉的臉色,這個時候更加難看了,他大吼一聲,雙刀揮舞得潑水不進,衝了過來。 駱統知道袁尚武藝高強,自己雖然有倚天劍,但是,畢竟自己並不擅長用劍,所以,如果單打獨鬥,自己依舊沒有多少勝算,於是死死地守住門戶,覺得如果加上後面那個刀斧手的幫助,時間一久,袁尚肯定要輸。 袁尚似乎意識到駱統的計謀,所以,打鬥的過程中,較多地攻擊那名刀斧手,對駱統,也只是防禦即可。 這時,忽然聽到凌冰清大喊道:「駱統,小心後面。」 駱統本能地把倚天劍往後一揮,只聽「鐺」的一聲,和後面一個兵器碰在一塊,駱統知道是外面的人打進來了,不由得心裡一陣著急。 這時,又有兩隻長槍刺了過來,有一支從他左邊腋下穿過,駱統想都沒想,用胳膊使勁夾住,對準了另外一支,一劍過去,削斷了槍頭。又急忙轉過身,對著後面兩個士兵,一陣砍殺。 那兩個士兵本來如果合力打,並不一定就能被駱統馬上打敗,但是,駱統以前畢竟是袁紹手下的第一軍師,傳言智勇雙全,而且,前不久在烏桓,還顯露了一手,所以,面對駱統的進攻,嚇得一齊扔下了手中的兵器,駱統見狀,連忙撿起地上那支完好的長槍,隨手一陣衝殺,刺傷了那兩個士兵,見門口的那幾個刀斧手還能頂得住,於是轉過身,把倚天劍送回劍鞘,揮動長槍,繼續和袁尚打鬥。 一槍在手,駱統頓時如虎添翼,本來,槍和畫戟,都是長兵器,雖然用法不同,但也大同小異,駱統揮動長槍,頓時感覺順手了很多,於是招招致命,朝著袁尚的身上不停地打去。 袁尚沒有辦法,只能抖擻精神,舞動雙刀,力戰駱統,這樣一來,駱統又一次佔了下風,長槍畢竟不是畫戟,沒有畫戟的小枝,招式中的「鉤」和「鎖」這兩個優勢就無法發揮出來,本來,對付雙刀這種短兵器,這兩個優勢是最明顯的,但是,眼下,手中的長槍卻發揮不出來,駱統不由得開始著急。 袁尚似乎也看出了駱統的這種缺憾,於是,雙刀舞得更加急促,竟然連防守都不防守,每一招都是致命的狠招,朝著駱統打來。 駱統見狀,知道袁尚生性高傲,這樣的機會,他是萬萬不會放過的,於是一邊打一邊往後退,一連退了七八步,可是袁尚卻愈戰愈勇。 真的就該結束了嗎?駱統的心裡不由得又冒出這樣的想法,可是,這樣的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,他就驀地想起了腰間的倚天劍,同時,他也想出了一個打敗袁尚的方法,雖然有點冒險,但是,眼下,不冒險也是死,冒險反而有希望。 想到這些,駱統把心一橫,把槍交到左手,一陣揮舞,擋下了袁尚接連砍過來的幾刀,然後往上一挑,引得袁尚把注意力放到上面,趁著這個機會,右手已經抓住了倚天劍的劍柄,猛地拔了出來。 這個時候,駱統手中的長槍已經脫手,袁尚一陣高興,以為自己得勝了,沒想到,駱統猛地把身子轉了過去,又轉了過來,沒等他反應過來,倚天劍已經砍向他的右肩。 袁尚只能伸過左手的刀來擋,但是,倚天劍是何等鋒利,這一劍砍去,豈能是這一把白鐵刀所能擋住的?再加上駱統這一擊,已經使盡了全力,兩個兵器剛一碰上,袁尚的刀就被削斷,倚天劍一下子砍到了袁尚的右肩上面,頓時,盔甲片片崩落,鮮血一下子湧了出來。 「啊!」袁尚一聲慘呼,右手的刀,也落在地上。 駱統收回倚天劍,頓時,幾滴鮮血,濺到了他臉上,駱統沒有在意,而是把劍抵到袁尚的脖子上,說:「這次,你還有什麼話可說?」 袁尚捂著自己右肩的傷口,說:「成王敗寇,我沒有什麼可說,你殺了我吧。」 「當然要殺你!」凌冰清忽然說道,「我義父好心收留你們兄弟,你們竟然想謀反。」 這時,公孫康也走了過來,微微一笑,說:「袁尚,你看看外面。」 袁尚看了看公孫康鎮定的表情,頓時一陣疑惑,駱統也注意到了這些,把劍收回,看這袁尚,袁尚快步走了出去,大吃一驚,原來,自己埋伏在周圍的五十名精挑細選、嚴格訓練的士兵,一個個跪在那裡,每個人的後面,都有一個人,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。 公孫康慢慢地走到袁尚旁邊,說:「你以為你的陰謀老夫不知道麼?只是你爹袁本初向來待我不薄,我本也不想為難你,可是,現在我才知道,我想錯了。養虎,終究是禍患,留不得啊。」 駱統心裡一驚,上前說道:「難道這所有的陰謀,太守大人都是知道的?」 公孫康點點頭,說:「我當然都是知道的,不過,也幸虧你們兩個幫助,不然的話,不免夜長夢多。」 凌冰清還是不明白,問道:「爹,那你看到這裡這麼危險,為什麼沒有多派些人看著呢?」 公孫康忽然哈哈大笑,說:「有葉軍師這文武雙全的人保護,我們能有什麼危險呢?哈哈哈哈……」 「大人過獎。」駱統把倚天劍送回劍鞘,說,「在下這一次打敗袁尚,也實屬僥倖……」 「哎……」公孫康打斷了駱統的話,猛地扔掉了手裡的茶盞,只聽瓷器摔碎的聲音一過,十個侍衛從大廳頂上的不同地方跳了過來,一齊抱拳說道: 「屬下參見大人!」 公孫康讓他們起來,說,「本來,我已經把我最得力的十個侍衛埋伏在四周,但是,敬台還是制服了這個叛徒,所以,也就用不著再動用他們了。」 「大人神機妙算,屬下佩服。」駱統抱拳說道。 「說道神機妙算,我可不如你啊。」公孫康笑著說,「你說呢?」 凌冰清插嘴道:「這下你高興了,哼——」 公孫康的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,對那些侍衛說:「把袁尚袁熙拖出去斬首,將首級放在木匣之內,然後準備我的戰馬,我要出城。」 「是!」十個侍衛領命,拉了袁尚和袁熙,走了出去。 駱統忍不住看了一眼這兩兄弟,看到的,卻是兩張沒有表情的面孔,一點的表情都沒有,駱統想像中的那種表情,竟然根本就沒有,直到兩個人被帶出去很遠,駱統還在看著那個方向,自己的心裡,卻也是一片空白。 「敬台。」公孫康忽然說道,等駱統鎮定下來了,才接著說,「是不是因為以前的交情,心裡有點捨不得?」 「沒有。」駱統搖搖頭,「只是,我在想,袁本初固然是英雄,但是,自己的兒子,卻落得如此的下場,想來也真是可悲。」 公孫康點了點頭,說:「袁本初有英雄之表,卻無英雄的內涵,所以失敗。」 「不知太守大人下一步該怎麼做?」駱統忽然很不想談論這個話題,於是轉移了一下說話的重點。 公孫康笑了笑,看了看駱統,說:「曹操的大軍,應該已經出發了,不過,兩天之內,應該還不至於開戰,眼下,卻有另外一件事情,比你說的更加重要。」 「不知大人所說何事?」駱統真的不明白,公孫康到底想說什麼。 公孫康又看了看凌冰清,說:「冰清,你也不小了,我雖然只是你的養父,但是,你的事,還是要為父為你做主啊。」 凌冰清一陣疑惑,問道:「爹,你在說什麼啊?」 公孫康哈哈大笑了幾聲,說:「敬台呢,文武雙全,智慧過人,而你,也是天資聰明,你看,你們兩個,這不是天生的一對麼?」 凌冰清聽了公孫康的話,臉一下子紅了,她看了看公孫康,又看了看駱統,說:「這……我……我不同意!」 「為什麼?」公孫康疑惑地看了看凌冰清。 「不同意就是不同意!」凌冰清說完,一甩袖子,離開了大廳。 大廳裡只剩下了公孫康和駱統,這個時候,駱統也愣住了,他沒有想到,事情會來得這麼突然,根本就沒有思想準備,更重要的是,凌冰清竟然拒絕得如此乾脆,這樣一來,即使有公孫康從中撮合,自己也是沒有絲毫的機會了。 公孫康看了看駱統,搖了搖頭,說:「這孩子,怎麼這個樣子?」 「也許是事情來得太突然了。」駱統笑了笑,本來他已經準備把郭嘉的事情講出來了,可是,看到公孫康失望的神色,到了嘴邊的話,又嚥了回去。 「可是她早晚要嫁人的。」公孫康似乎在跟自己說話,「葉敬台如此的人才,難道這丫頭還看不上嗎?」 「大人。」駱統抱拳說道,「眼下曹軍應該已經到了遼東,依在下看,還是不要花太多的時間用在這件事上面。」 「我自有分寸。」公孫康點了點頭,「好了,你也累了吧,去休息吧。」 公孫康說完這句話,似乎也很睏倦,倒背了雙手,慢慢地走了。留下駱統一個人,看著凌亂不堪的大廳,苦笑了一聲。 第二部 第25章 因果 駱統的房間門口,一個士兵牽著一匹馬,站在那裡,靜靜地等著,不一會兒,駱統輕裘緩帶,走了出來,腰間掛著的,正是那把削鐵如泥的倚天劍,顯得很是威風,他看了看那個士兵,說: 「辛苦你久等了。」 「屬下謝過葉軍師!」那士兵受寵若驚,急忙施禮。 駱統把手虛抬了幾下,示意那士兵不必多禮,等那士兵直起身子,他按了按腰間的寶劍,牽了馬,朝門口走去。那士兵慢慢地跟在身後。 太守府的門口,公孫康和凌步冰清已經在那裡準備出發了,看到駱統從太守府出來,公孫康說:「葉軍師今天精神很好啊。」 「多謝太守大人關心。」駱統抱拳說道。 「不必客氣,好,既然都已經準備好,就出發吧。」公孫康說完翻身上馬,大手一揮,後面的這些人,也一個個翻身上馬,跟在後面,朝城門進發。 上馬之前,駱統忍不住看了凌冰清一眼,卻發現凌冰清一臉的冷若冰霜,要是以往,看到駱統,她肯定要笑一下表示打招呼的,但是今天,她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了駱統一眼,沒有任何表示。 而駱統,卻是習慣性地笑了一下,但是,凌冰清卻這樣的表情,令他覺得很尷尬,幸好周圍人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二人。駱統低頭暗自歎了口氣,翻身上馬,跟在公孫康的後面,隨大流地朝前走著。 走了許久,凌冰清忽然輕輕地歎了口氣,駱統察覺到了之後,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,正好和凌冰清目光相對,頓時感到一陣尷尬,但是,這時的凌冰清卻笑了笑,駱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。 凌冰清拉了拉馬韁,離駱統近了點,說:「總算努力沒有白費,不然的話,可是成了千古罪人了。」 駱統點了點頭,說:「百姓也能免於一場戰亂了,希望曹操能夠善待遼東的百姓,雖然不一定是拯救萬民於水火,不過,我們也算做了一件有功的事情了。」 凌冰清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:「駱統,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,你熟讀《三國演義》和《三國誌》,又不知道這個時代誰是明主,為什麼你卻混成這個樣子呢?這不像你的風格啊。」 駱統忍不住搖了搖頭,說:「這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,這裡並不像是現代社會,沒有火車,沒有客車,雖然我知道哪裡有明主,但是,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走到,人生地不熟的,就成這個樣子了。」 「是這樣。」凌冰清忍不住又問道,「那袁紹和曹操打仗的時候,你就沒有想過直接去投奔曹操嗎?」 「這個嗎?」駱統想了想,說,「也許吧,那個時候,我認識了奉孝,是他告訴我了『忠義』的含義,再說,我來到了這個歷史之中,也許,我的言行,已經有人在記錄,我可不想讓後人罵我是一個見風使舵,背信棄義的小人。」 凌冰清忍不住笑了起來,說:「你還是和大學時候一樣,那麼迂腐。」 駱統也忍不住自嘲地一笑,說:「也許吧,四年的大學學習,整天和古代文學粘在一起,沾染了太多古人的思想。」 「這樣也不錯。」凌冰清看著前面公孫康的背影,「像你這樣,可以用這些來約束自己,不像我,整天我行我素,只要我喜歡,別人都不能干涉我。」 駱統心裡一涼:難道,她在說昨天公孫康的那些話,也就是說,她喜歡郭嘉,這件事情,誰都是阻止不了的了?想到這些,駱統心裡頓時猶如掉進了冰窖裡一樣。 「你怎麼了?」凌冰清顯然在明知故問。 「沒什麼。」駱統這個時候,只想顧左右而言他,但是,腦子裡卻一片空白。 這時,前面傳來了公孫康的聲音:「全體下馬,出城迎接曹丞相。」 駱統頓時感覺如夢初醒一般,看了看,發現已經到了城門口了。剛下馬,城門就開了,城外是曹操的軍隊,最前面的那個人,金盔金甲,一看便知是曹操,旁邊的兩個謀士,一個是郭嘉,一個是荀攸,還有夏侯惇、張遼、許褚等武將,個個手執兵器,看著城內。看來,如果沒有昨天那場變故,這樣一場戰事,是無法避免了。 公孫康牽馬走出城來,雙手抱拳,彎去,大聲說道:「帶罪之將公孫康,參見丞相大人!」 早在公孫康行禮之時,曹操已經從馬上下來了,他快步走了過來,扶起公孫康,說:「公孫太守何出此言?公孫太守治理遼東,曹某也是早有耳聞,今日能夠相見,也是三生有幸。公孫太守能夠歸順大漢,也是我大漢之福啊!」 「謝丞相。」公孫康又是抱拳一揖,隨即對後面的人說道,「拿來!」 「是!」後面的兩名侍衛應聲之後,各自從馬上取下一隻木匣,半跪在地,呈送給曹操。 公孫康說:「丞相,袁尚袁熙已被在下正法,有人頭為證,請丞相過目。」 曹操沒有說話,掀開盒子看了一眼,說:「公孫太守,當初袁本初待你不薄,恐怕,殺了袁尚和袁熙,也是因為他們對你不利吧?」 曹操話音一落,包括駱統在內,所有的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,但是,公孫康卻異常平靜,說: 「丞相所言極是!」 「大膽!」夏侯惇忽然大喊道,「公孫康,你不要命了嗎?」 曹操抬起手,擺了擺,繼續說:「果然不出我所料,堂堂遼東太守,怎能是那種背信棄義的小人?」 公孫康哈哈大笑一陣,說:「人說曹丞相足智多謀,今日一見,果然名不虛傳。」 「不敢。」曹操客氣了一下,「公孫太守擁有遼東的大片土地,實力不容小覷,何以歸順於我呢?難道不怕我殺了你?」 「丞相若是想殺我,還容我活到現在嗎?」公孫康看著曹操。 曹操笑了笑,忽然拔出劍來,抵在公孫康的脖子上,說:「現在殺了你,也不遲! 「丞相若是想殺我,還容我活到現在嗎?」公孫康看著曹操。 曹操笑了笑,忽然拔出劍來,抵在公孫康的脖子上,說:「現在殺了你,也不遲!」 「公孫大人!」幾名侍衛說著,就要衝上去和曹操拚命。 公孫康抬手一擺,阻止了侍衛,說:「要我公孫康的人頭可以,但是,希望丞相能保我遼東百姓平安。」 曹操忽然哈哈大笑,收回了手中的劍,放回劍鞘,說:「臨危不懼,沉著冷靜,心繫百姓,公孫太守,你果然是大勇大智大仁之人,曹某佩服。」 曹操的這句話,頓時把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扭轉了過來,公孫康抱拳說道:「多謝丞相,從今天起,我公孫康願意辭官歸隱……」 「哎……不必。」曹操打斷了公孫康的話,「遼東的土地,我還是交給你治理,你歸順我,就是歸順大漢,你現在就是大漢的遼東太守。」 「屬下多謝丞相。」公孫康雖然看起來感激涕零,但是,從他的語調中,駱統聽得出,這一切,似乎就在公孫康的意料之中。 「敬台!」曹操忽然說了一聲,繞過公孫康,來到駱統面前,「又見到你了。」 「在下參見丞相。」駱統連忙抱拳施禮。 「不用有這麼客氣。」曹操笑著說,「從今天起,我可又多了一位曠世奇才輔佐,看來,統一天下,指日可待啊,哈哈……」 「丞相過獎。」駱統客氣道,「能為丞相盡綿薄之力,在下深感榮幸。」 這時,郭嘉走了過來,說:「敬台,以後,我們要同心協力了,你知道,我等這一天,可是等了很久了。」 看到郭嘉,駱統的心頭又是一陣陰霾,但是,他還是笑著說:「還望奉孝能夠多多指點,在下就感激不盡了。」 「幾天不見,你怎麼這麼客氣了?」郭嘉笑著說。 駱統忽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,只尷尬地笑了笑,幸好這個時候,凌冰清走了過來,說:「奉孝,我們又見面了。」 「凌姑娘。」郭嘉顯然在盡力掩飾自己的喜悅之情,「最近可好?」 「我當然好了。」凌冰清的笑容,似乎從來沒有這麼燦爛過。 郭嘉還想說什麼,但是,曹操已經下令進城了,於是,大隊人馬慢慢地走進城內,駱統忍不住看了公孫康一眼,發覺公孫康的表情很奇怪,惋惜、慶幸、憤怒、悲傷……似乎在這一張臉上,一一展現了出來。 這個時候公孫康臉上的表情,駱統覺得,卻遠遠不如自己內心的心情複雜…… 「來,喝!」 遼東城的一家酒樓上,駱統、張郃、許褚三個人圍坐在一張桌子邊上,每人拿著一隻大碗,開懷痛飲。 「真是痛快啊。」喝乾了一碗酒,許褚一抹嘴,說道。 「許褚將軍。」張郃放下手中的酒碗,忍不住說道,「今天你想喧賓奪主不成?什麼痛快不痛快的。」 「怎麼了?」許褚剛拿起酒罈,看著張郃,「喝酒不就是講個痛快嗎?人家葉軍師還沒說什麼呢,你倒說上了。」 張郃一邊幫許褚倒酒,一邊說:「我和葉軍師,那可是過命的交情,你呢,偏偏來湊熱鬧。」 「我和葉軍師交情也不錯,我還教過他武藝呢。」許褚抱著酒罈給駱統倒酒,還不忘了問一句,「是吧,葉軍師?」 「叫我敬台好了。」駱統笑了笑,「我們能今天湊在一起喝酒,就很不錯,何必強分彼此呢?」 「就是。」許褚一邊應著,一邊看了張郃一眼,「就憑這個,我敬你一碗。」 「不敢不敢。」駱統也端起碗,一飲而盡。 其實,現在的駱統,心情很不好,從前天曹軍進駐遼東以來,他的心情就像烏雲蒙蔽了的天空一樣,雖然知道自己應該爭取凌冰清,但是,面對凌冰清堅定的態度,還有郭嘉的友誼,他總是猶豫不決。今天,雖然表面上他顯得很高興,但是,眼前的兩位武將,有誰能夠體會一個文人的心態呢? 「敬台。」張郃似乎看出了什麼,「怎麼,不高興?」 「沒什麼。」駱統笑了笑,端起面前的酒碗,才發現碗是空的,不由得又尷尬地一笑。 「我知道了。」許褚抱起酒罈給駱統倒酒,一邊說,「敬台老弟當然會不高興,要是我,我也會不高興的。」 「你又知道什麼?」張郃看了許褚一眼,「就知道瞎猜。」 許褚放下酒罈,瞪了張郃一眼,說:「我當然明白,肯定因為郭嘉軍師了。是不是,敬台?」 駱統勉強地笑了笑,說:「我們喝酒,聊這些無關的事情幹什麼。」 「就是。」張郃短期酒碗,「來,敬台,我們終於又成同僚了,為了這個,我們怎麼說也要喝一碗。」 駱統端起酒碗,說:「許褚將軍也來,我們一起喝一杯。」說完,駱統把酒碗送到嘴邊,一飲而盡。 許褚也喝乾了碗裡的酒,說:「這才叫痛快,不過,郭嘉軍師也真是的,非要和那個凌姑娘糾纏到一起,真不如一起喝酒。」 「就你知道!」張郃又瞪了他一眼,「書上怎麼說來著,那個什麼要淑女,君子好好追求什麼的,哎——敬台,你說,那個什麼的?」 「是『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』。」駱統正在倒酒,雖然好像是不經意間說出來的,但是,他的內心,卻像刀割一樣疼,以至於灑出了很多酒出來,他確茫然不知。 張郃雖然是一個武將,但是,他畢竟也是一個心細的人,看到駱統這個樣子,他心裡也明白了七八分,於是連忙扶住酒罈,幫他倒好了酒,端起自己的那一碗,說:「我看敬台你也醉了,這樣吧,喝完這一碗,我們各自回去,日後有機會,我們再合格痛快。」 「好!」許褚也端起酒碗,「到時候,把兩位夏侯將軍、張遼徐晃他們都叫來,大家一起不醉無歸!」 駱統感激地看了張郃一眼,端起酒碗來,一飲而盡,這個時候,他多想像張郃剛才說的那樣,大醉一場,但是,不知道為什麼,卻沒有一點醉意。 從酒館裡出來,許褚說了聲「告辭」,就騎上自己那匹馬走了,留下的,只有駱統和張郃兩個人。 第二部 第30章 孽緣 「張將軍,我也要走了。」駱統抱拳說道。 「不忙。」張郃笑著擺了擺手,「有幾句話,想和你說說,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呢。」 「你覺得我會介意嗎?」駱統也笑了笑,不過,這種笑容,和剛才的那些笑一個樣子,都是帶著一絲的苦澀。 「走吧。」張郃牽了馬,說,「正好我也送你一程。」 「好的。」駱統也牽了馬,什慢慢地走著。 張郃想了想,說:「其實呢,有些事情,不需要這樣老是想,沒有什麼用的。」 「你都看出來了?」駱統看了張郃一眼。 張郃點點頭,說:「當然,我雖然是一介武夫,但是,我畢竟也年輕過,也曾經和你一樣,所以,你現在的樣子,是瞞不過我的。」 駱統自嘲地一笑,說:「讓張郃大哥見笑了。」 「無妨。」張郃滿不在乎地說,「剛才在喝酒的時候,你不是還說嗎?什麼『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』,凌姑娘人長得漂亮,聽說又聰明過人,所以,很正常的。」 駱統點了點頭,說:「說的不錯。」 「不過呢。」張郃皺了皺眉頭,繼續說,「郭嘉軍師竟然也要追求凌姑娘,感覺有點不可思議。」 「這你就說錯了。」駱統低著頭,「是凌姑娘先喜歡奉孝的。」 「什麼?」張郃似乎很吃驚,「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,竟然喜歡一個三十多歲的人,敬台,你不是在開玩笑吧?」 「我當然沒有說笑。」駱統的語調顯得很嚴肅,確實,現在的他,正在說一件很嚴肅的事情。 接著,駱統把郭嘉來遼東當說客,怎麼和自己遇到的,兩人又是怎麼見到的公孫康,怎麼認識的凌冰清,都說了一遍,只是隱去了自己曾經在另外一個時代和凌冰清認識這件事情,因為,如果駱統說了,只會讓張郃認為不可思議。 張郃聽完,歎了口氣,說:「以前的時候,聽村裡的老人講故事,總是說什麼緣啊什麼的,看來,這個東西,還真的是存在的。」 「當然存在的。」駱統歎了一口氣,「而且,緣這個字,也最是令人無奈。」 「用不著這麼悲傷的。」張郃拍了拍駱統的肩膀,「你如果真的喜歡凌姑娘,就應該和她談一談,看看你還有什麼方面不如郭嘉軍師,有可能,通過你的努力,你能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呢。」 駱統心裡一抖:難道真的是這個樣子嗎?於是說:「但願這一切,能真的像張郃大哥說的一樣。」 「我只是說一下我的看法嘛。」張郃很樸實地一笑,「你們文人啊,應該比我們武將懂得多,所以呢,也用不著我多說什麼,是吧?」 「我記下了。」駱統笑了笑,這個時候的笑容,才似乎讓人感覺到一點點的愉悅。 前面不遠就是公孫康的太守府了,張郃停住腳,說:「我就送你到這裡吧。」 「好的,多謝張大哥的提醒。」駱統抱拳稍稍往前一伸。 「對了!」張郃忽然一拍腦門,說,「你看看我,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。」 「什麼重要的事情?」駱統臉上一陣疑惑。 張郃小心地看了看四周,說:「以後,我們都在丞相手下做事,別人倒還無所謂,就張遼一個人,你要小心著他點。」 「張遼?」駱統疑惑地說,「他向來和我不合,我也懶得去管。」 「現在不能不管了。」張郃壓低了聲音,「上次他要把你困在烏桓,你用計逃了出來,也讓那個看著你的士兵免受懲罰,但是,那樣的計謀,豈能瞞得過張遼?再加上他向來排斥你,日後,一定要加倍小心。」 「好的。」駱統點了點頭,「多謝張郃大哥提醒,我以後會注意的。」 「那就好。」張郃滿意地笑了笑,騎上馬,輕輕地夾了夾馬肚子,不緊不慢地走了。 等到自己住的房間,駱統考慮了許久,終於決定,要和凌冰清進行一次推心置腹的談心,也許,只有這樣,自己才能有希望,雖然希望不會很大。 來到凌冰清的門口,駱統按了按自己的心窩,抑制住一直在不停地跳動的心,抬起手,輕輕地敲了敲門。 門開了,開門的是凌冰清,駱統心裡一陣興奮,笑了笑。 「是你啊。」凌冰清客氣地讓了讓,「進來吧。」 駱統走了進去,說:「我來找你,是想和你談談的。不介意吧?」 「沒有什麼。」凌冰清牽強地一笑,「我早就想到了,你會來找我的。」 「真的料事如神啊。」駱統坐下了,「真不愧是當年我們中文系的才女。」 「過去的事情,你翻來覆去地提,那個時代,真的就那麼好嗎?」凌冰清疑惑地問道。 駱統看了看凌冰清,說:「你難道不想回去?」 凌冰清點了點頭,說:「剛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,我確實想回去,這裡沒有手機,沒有電腦,更沒有網絡,一點意思沒有。但是現在,我真的覺得這裡很好,真的是不想回去了。」 駱統想到凌冰清這樣說是因為郭嘉,不由得心裡一酸,幽幽地說:「如果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,在哪個時代都是一樣。」 「沒想到你也有如此抒情的時候。」凌冰清歎道。 看到凌冰清這個樣子,駱統實在也不知道怎麼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,只是說了一句:「你有什麼值得歎氣的呢?」 「駱統,你就不要明知故問了。」凌冰清忽然提高了聲音,「我以前一直認為你很單純善良,沒想到你也是那種卑鄙小人。」 「我……我沒有做什麼……」駱統大吃一驚,「你為什麼這樣說我?」 「到現在了你還不承認?」凌冰清不屑地說道,「如果不是你從中耍小聰明,奉孝怎麼能這樣對我?」 「奉孝?」駱統實在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,「他怎麼對你了?我真的不知道的。你告訴我,我去和他說。」駱統用那種關切的語調說著。 看到駱統的表情,凌冰清心裡一震:看來真的不是他耍小聰明。但嘴上卻還說:「如果不是你,奉孝怎能對我如此冷漠?還勸我考慮考慮你。」 「奉孝真的這麼說的嗎?」駱統疑惑地問道,「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?」 「這個我也不知道。」凌冰清雖然沒有承認自己錯怪了駱統,但是,現在這個樣子說,也已經算是承認了。 駱統想了想,說:「也許吧,奉孝是為了我好,畢竟,他上次離開遼東之前,我和他提起過公孫太守許婚的事情。」 凌冰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又緩緩地吐出,說:「駱統,我真的就那麼好,值得你去那個樣子喜歡嗎?」 「這……」沒想到凌冰清問得這麼突然,駱統一時語塞。 凌冰清忍不住笑了一下,說:「從大學時候,一直到現在,你一直喜歡我,其實,我心裡也是很高興的。但是,你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,真的,駱統。」 聽到凌冰清這樣說,駱統忽然想起了一些心理學上的東西,他抬起頭,問道:「你這種心態,是不是遇到過一些事情?然後在你的心裡,產生了很大的影響?」 凌冰清忽然一愣,隨即又笑了起來:「果然不愧是中文系研究心理學最厲害的人,這一點你都看出來了。」 駱統淡淡地一笑,說:「我也只是猜測而已,如果不方便的話,我就不問下去了。」 「沒有什麼。」凌冰清停下來想了想,「反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。」 「怎麼能說是前世呢?」駱統臉色一沉,「我們只是換了個時代而已。」 「隨你怎麼說吧。」凌冰清滿不在乎地笑了笑,「我要講我的故事了。」 「好吧。」駱統端起茶盞,喝了一口,「我洗耳恭聽。」 凌冰清也喝了一口茶,歎了一口氣,似乎回憶起了一段不願觸碰的回憶,許久,她才慢慢地講了起來—— 也許,這段她不願回首的往事,注定了她的一生,無可逃避…… 「十個男人七個傻,八個呆,九個壞,還有一個人人愛,姐妹們,跳出來,就算甜言蜜語把他騙過來,好好愛,不再讓他離開……」 隨著刺耳的音樂聲,各種綵燈的光線,也在肆意地到處掃來掃去,照著整個酒吧的各色人物,而舞台上面,那個放肆地扭動身軀唱歌的女孩,正是16歲的凌冰清。 這個故事,就是從這家酒吧開始,故事的主角之一,便是正在唱歌的凌冰清。 唱完了一曲,前來喝酒的人紛紛叫好,而凌冰清,則是一臉漠然地走下舞台,沒有什麼表示,她向來都是那麼冷漠。沒有人問過是為什麼,當然,在這樣的一個地方,也沒有人對這個感興趣,他們關注的,只是凌冰清的表演。 像往常一樣,走下舞台,凌冰清很老練地走向吧檯,要了一杯紅酒,自己走向一個角落,準備慢慢地喝完這杯紅酒,然後去吃點東西。 在這個酒吧,凌冰清的每一天,都是這樣過去的,她也沒有覺得這樣不好,反而,她覺得很自由,很舒服,很愜意。就是退一萬步來講,至少,她可以掩蓋住另外一個自己。 可是,今天,這裡卻很不同,在這個很少有人來的角落裡,竟然坐著一個人,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。藉著淡淡的光,凌冰清看清楚了這個人的樣子,頭髮不是很長,但是很整齊,沒有經過修飾的眉毛,竟然也是那麼有銳氣,單是這兩點,就足以令酒吧裡那些女孩看了尖叫不已了,更不用說那靈銳的雙眼,高聳的鼻樑,稜角分明的嘴唇……當然,這個男人,還有很多優點,但是,凌冰清卻形容不出來。 那個人就這樣在那裡坐著,面前只有一杯純淨水,似乎不是到酒吧來消遣的,看他筆挺的西裝,和嚴肅的表情,倒像是一個便衣警察。 凌冰清遲疑了一下,最終還是坐到了那個男人旁邊,喝了一口紅酒,把頭靠到靠背上面,長長地呼了一口氣。 「你是叫凌玲吧。」那男人說話了。 是的,這個時候的凌冰清,的確是叫凌玲,但是,這個名字,現在已經基本上沒有人叫了,因為,在酒吧,大家都只知道她是這個酒吧的歌女,平時,這裡人都叫她珊妮。 凌玲,好陌生又好熟悉的名字,凌冰清不由得看了那個男人一眼:「你是誰?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?」 「我不光知道你的名字,還知道你是一個孤兒。」那男人始終用那種平靜的語調,但是,話裡面,卻顯得有無盡的威嚴。 「我覺得你很有趣啊。」凌冰清笑著說,「你為什麼要查我的底細,難道,你真的是便衣警察。」 「便衣警察?」那男人覺得很可笑,「要搗毀這個酒吧,用得著便衣警察來查訪嗎?你太高估你們老闆了。」 「我不管你是誰。」凌冰清的聲音抬高了幾分,「反正,你快走,我不想看到你。」 「我是要走的。」那男人說,「不過,我要帶你一起走,我不能讓你在這樣一個地方……在這裡墮落下去。」他似乎下了不小的決心,才說出了最後半句話的。 凌冰清忍不住笑了起來:「自從我爸和我媽離婚之後,你是第一個教訓我的人。」 「以後,這樣的教訓,你還會經歷很多。」那男人喝了一口水,「你會知道,我是一個嚴厲的人。」 「我為什麼要知道?」凌冰清生氣地看了那男人一眼,「你以為你是誰?」 「我是你以後的監護人。」那男人回答得倒是乾脆。 「笑話!」凌冰清覺得這個男人說的話簡直荒謬極了,「你是我什麼人?」 「凌玲。」那男人忽然改用了一種語重心長的口吻,「你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,對得起你母親嗎?」 突如其來的話語,似乎一個大錘,在心裡猛地敲了一下,凌冰清一下子愣住了,真的,在這之前,她並沒有想過這些事情。三年前,凌冰清還在上初中的時候,她爸爸媽媽離婚了,因為凌冰清是女孩子,爸爸堅決不要她,於是,她媽媽便帶她來到了外婆家裡,在那裡住了半年。 這半年,也是凌冰清最痛苦的半年,外公外婆不喜歡她,舅舅舅媽更不喜歡她,表哥表姐也非常瞧不起她,就連媽媽,也時常遭到白眼,終於有一天,凌冰清的媽媽受不了這樣的生活,帶她離開了這裡,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城市。 在這個城市生活的兩年,雖然日子過得苦,但是,凌冰清卻覺得很快樂,和媽媽每天在一起,相依為命地在一起,那段日子,凌冰清感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 可惜,好景不長,有一天晚上,媽媽出去給凌冰清買她最喜歡吃的紅豆沙,這一去,就再也沒有回來,直到凌冰清找遍了所有的媽媽應該去買紅豆沙的地方,回到家的時候,卻等來一個電話,電話那頭,醫生用冷漠的聲音告訴她:媽媽出了車禍,搶救無效死亡。 凌冰清似乎已經忘記那幾天她是怎麼過去的了,只記得每天早上起床,枕頭都是濕的。媽媽走後,她也沒有去外婆家,而是繼續留在了這個城市,她也沒有選擇繼續上學,而是想能有一個掙錢的機會,養活自己。 可是,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,又能怎麼掙錢養活自己呢?也許是天無絕人之路,就是在凌冰清走投無路的時候,是這家酒吧的老闆看中了她唱歌的本事,要她來酒吧唱歌。凌冰清也不清楚她為什麼要選擇這條路,也許吧,不來這裡,她是無路可走的,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,去哪裡掙錢呢? 就這樣,在絢麗的綵燈下、在嘈雜的音樂中、在各種顏色的酒水中、在縱情的歌唱聲中,凌冰清似乎迷失了自己,在這樣一個世界,沒有人來關心她,她也不需要別人的關心,在屬於自己的世界上,也只有她自己,永遠不要有別人。 可是,就在今天,眼前的這個男人,卻又一次提到了她的往事,也許不堪回首,也許是不願意回首,但是,往事還是浮了上來,這到底是為什麼? 第二部 第31章 孽緣(完) 可是,就在今天,眼前的這個男人,卻又一次提到了她的往事,也許不堪回首,也許是不願意回首,但是,往事還是浮了上來,這到底是為什麼? 凌冰清不願意回憶起那些事情,她痛苦地搖了搖頭,端起眼前的紅酒,送到嘴邊,一飲而盡。 「你這樣做就能逃避得了所有的事情嗎?」那男人看著她,那逼人的目光,看得她似乎小了一半。 「我的事,你為什麼要管?」凌冰清克制住自己的憤怒,雖然聲音不大,但是,憤怒的表情,則是表明了一切。 那男人忽然低下頭,好一會眼才抬起來,說:「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的,因為,我對不起你的媽媽。」 凌冰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,然後說:「對不起我的媽媽?對不起我媽媽……虧你能說的出來,還搞浪漫,去死吧你!」剛才那一杯紅酒,一口氣喝完,凌冰清本來就覺得腦子有點暈,現在一笑,覺得腦子更加昏昏沉沉。 那男人看了看凌冰清,無奈地搖了搖頭,說:「你真的想喝酒嗎?那我就讓你喝個夠。」說完,叫來服務員,要了兩瓶紅酒。 等紅酒送過來,那男人自己倒了一杯,給凌冰清倒了一杯,說:「喝吧。」說完,一昂頭,把自己的那一杯喝得涓滴不剩。 要是以往,這酒,凌冰清是萬萬不會喝的,但是,這個時候,她卻覺得,自己真想把自己灌醉,然後,什麼煩惱就沒有了,等自己一覺醒來,又是一個新的自己,於是,自己也端起酒杯,一飲而盡。 以後的很長時間,凌冰清依舊弄不明白,那一天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酒,更加弄不清楚自己喝到後來到底怎麼樣了,只知道第二天中午昏昏沉沉地醒來的時候,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,柔軟的席夢思,光滑的麻將席,乾淨的床單……不是自己以前睡的那種木床,正疑惑的時候,昨天那個男人,依舊帶著那種嚴肅的表情,走了進來。 「是你?」凌冰清看到他就來氣,「這裡是什麼地方?」 「是我。不歡迎嗎?」那男人坐下來,「這裡是我的家,以後,我就是你的監護人了,你必須聽我的話。」 「我不聽!」凌冰清支起身子坐在床上,「你以為你是誰?我說過,我的事,不要任何人管!」 那男人搖了搖頭,說:「冥頑不化。」 「我就是冥頑不化,管你什麼事?」凌冰清大聲說道,「你快讓我走,否則,我會報警的,到時候,你可吃不了兜著走。」 「聽話好嗎?」那男人的語氣忽然變得很柔和,「你看看你,現在成什麼樣子?你應該是一個好女孩的。」 「我現在難道不好嗎?」凌冰清雖然還是嘴硬,但是,語調卻明顯地放緩了很多,似乎自己也不願意和眼前的這個人吵架。 「我說不上來。」那男人說,「我只希望,你能多想想你的媽媽,我答應過你的媽媽要照顧你,可是,自從媽走了之後,你就不見了,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,沒想到你竟然成了這個樣子。凌玲,你要相信我,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溫暖的家。」 「這有什麼用?」凌冰清忍不住反駁道。 那男人看著她,說:「你難道就想一輩子唱歌養活自己嗎?你不想有一個溫暖的家嗎?以前你也是有一個家的,現在重新給你一個,你不願意嗎?」 凌冰清低下了頭,是的,雖然那個男人只說了這麼幾句,但足以讓凌冰清沒有什麼話可說了,其實,凌冰清的內心是痛苦的,半年以來,她多麼想有一個溫暖的家,但是,現實不允許,她只有默默地承受,默默地讓自己的外表堅強起來,讓自己無懈可擊…… 現在,面對眼前這個男人,凌冰清真的無法再那個樣子堅強起來,他的眼神,他的話語,正好觸動了凌冰清心裡面最軟的部分。一個溫暖的家,不正是凌冰清內心最需要的嗎?家…… 那男人似乎看出了凌冰清的心思,說:「如果你沒有什麼意見,從今天起,我就是你的監護人了,以後,你要聽我的話。」 溫柔又帶有命令的話語,讓凌冰清心頭一震,她抬起頭,想說些什麼,但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,愣了一下,才問出了這麼一句:「你叫什麼名字?能告訴我嗎?」 那男人也微微一愣,隨即又笑了起來,說:「這麼說,你是同意了?我叫姜文浩,以後,你就叫我姜叔就行了。」 凌冰清笑了笑,說:「不過,你還沒告訴我,你和我媽媽是什麼關係呢。」 姜文浩頓時愣住了,他猶豫了一下,說:「這件事情,我以後會告訴你的,現在還不是時候。」 「你還不好意思。」凌冰清忍不住吐了吐舌頭。 「這件事不要再提了。」姜文浩看著凌冰清,眼睛裡總帶有一種無可名狀的神情,「我希望你以後要做一個好女孩,你能答應我嗎?」 凌冰清點了點頭,說:「你都是我的監護人了,我還能不聽你的話麼?」 「這就對了。」姜文浩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。 就這樣,離開了呢所酒吧,凌冰清住在了這所大房子裡,在姜文浩的要求下,凌冰清把原來紫色的頭髮染回了黑色,扔掉了所有的化妝品,扔掉了所有在酒吧的衣服,就連說話走路,都又回復了原來的樣子,姜文浩說凌冰清變了,其實,凌冰清自己心裡明白,這個樣子,只不過是原來的自己罷了。 就連名字,姜文浩也要她改掉,不再用凌玲這個名字,而是改成凌冰清。雖然不怎麼願意,但看到姜文浩的眼神,她最終還是屈服了。事後,她還向姜文浩開玩笑說:「你不強制我跟著你姓姜,就已經是萬幸了。」 後來,凌冰清也瞭解到,姜文浩是一家企業的總經理,年輕有為,深得老總的賞識。瞭解到了這些之後,凌冰清也不免有些疑惑,媽媽已經是年近四十的人了,而姜文浩現在才三十出頭,他們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,她實在想不明白。 姜文浩告訴凌冰清,她之所以這麼偽裝自己,是因為她有心理疾病。這一點,凌冰清自己也不得不承認,從來都把自己包裹起來,從來都在逃避一個真實的自己,從來不敢正眼看人,這些就是最好的證明。至於姜文浩說的什麼「選擇性自閉」,她卻不怎麼明白。 但是,姜文浩畢竟是姜文浩,他有的是辦法,一個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,處理問題的能力,是凌冰清所想像不到的,總之,通過姜文浩的努力,凌冰清慢慢地開朗了起來,她也開始覺得,活在這個世界上,是多麼快樂的事情。 有一天,還是在那個房間裡,姜文浩告訴凌冰清,她的心理疾病基本上都治好了,凌冰清只是笑了笑,什麼心理疾病,只不過是想不開罷了,現在能想開了,自然就會好了。 忽然,姜文浩盯住了凌冰清的眼睛,說:「拿出你的膽量來,看著我的眼睛。」 凌冰清愣了一下,但還是照做了,可是,目光剛一接觸,她就觸了電一樣,躲開了。 姜文浩看到凌冰清這個反應,不由得皺了皺眉頭,說:「你現在恢復得很不錯,只是有一點你還沒有學會,那就是正視別人的眼睛!」 「正視別人的眼睛?」凌冰清疑惑了,是的,自從媽媽離開後,她就開始包裹自己,但是,她沒有想過,這也是一種心理疾病。難道說,正視別人的眼睛,真的有那麼重要? 「試試看,好嗎?」姜文浩鼓勵著她。 「不!」凌冰清拒絕了,也許吧,長久以來,這個樣子包裹自己,已經習慣了,她不想改變。 姜文浩沒有多說什麼,而是雙手輕輕地抱住凌冰清的頭,讓她看著自己,同時,自己的那雙眼睛,也緊緊地盯著凌冰清。 凌冰清想反抗,但是,她失敗了,她只能直直地看著姜文浩的眼睛…… 就這樣,五分鐘過去了,凌冰清似乎不再逃避這些,眼睛中的那種說不上來的恐懼,也慢慢地消失,彷彿是一塊冰,在慢慢地融化,消散,最終,像早晨的霧氣一樣,在陽光的照耀下,慢慢消失…… 目光在那個時刻變得柔和起來,姜文浩的眼神中,也顯露出了欣慰,他不由得伸出手,把凌冰清的一縷頭髮理好,滿意地笑了笑。 凌冰清也笑了,忽然,她心裡有一種衝動,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臉向姜文浩靠了過去…… 「不行!」姜文浩忽然放開了凌冰清的頭,躲開了。 凌冰清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,隨即,她又感覺到了什麼似的,紅著臉低下了頭。 從來說話都是那麼流利的姜文浩,此刻也有點口吃了:「你……你現在終於好了……好了,我……我也不需要擔心什麼了。記住,以後……以後要學會這個,正視別人的眼睛。」 「謝謝你。」雖然意識到自己失態,但是,凌冰清還是很自然地說了這三個字。 「不用謝我。」姜文浩似乎想繼續說什麼,但是,猶豫了一下,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。 凌冰清心中升騰起一絲失望,她希望姜文浩能說點什麼,但是,姜文浩就這樣沉默著,昔日那個能言善辯的男人,似乎換了一個人一樣。 「你……」凌冰清開口說話了,剛說了一個字,就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。 「我……我走了。」姜文浩站起身,笑了笑,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間。 凌冰清愣在了那裡,不由得用手摀住自己的臉頰,一陣滾燙的感覺,像發燒一樣,不光是臉,就連自己的腦子,也像發燒一樣,眩暈難當,而心裡,更是像一團亂麻,怎麼也理不清…… 這件事情,凌冰清再也沒有提起過,她甚至想把這件事給忘記,但是卻又做不到,每當想起,心裡面總是很甜蜜。而姜文浩,似乎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一樣,依舊照顧她,無微不至。就這樣,凌冰清上完了高中,考上了大學。 上大學的第一天,是姜文浩開車送她的,兩個小時的車程,凌冰清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累,倒不是上大學的喜悅,而是,能夠和姜文浩坐在一起,她感到無比的愜意。同時,想著馬上就要離開姜文浩自己生活了,也忍不住惆悵,只希望路能夠長一點,最好永遠不要有盡頭。 但是他們還是來到了這所學校,踏進大學校門的喜悅,絲毫沒有讓凌冰清高興起來,而姜文浩,不知道是沒有注意到還是注意到了假裝沒在意,始終很高興地幫凌冰清打理著一切,儼然一個父親的樣子。 忙了一天,終於都收拾好了,送走了姜文浩,凌冰清忽然感到無比的淒涼,其實,回想三年高中,她沒少被這個男人罵,但是,每次她都不會做什麼改變,而是依舊那麼叛逆,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。 然而,到了現在,凌冰清真的明白了,她之所以這麼叛逆,都是為了讓姜文浩關注自己。而那個時候的姜文浩,為了工作,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給凌冰清,很多時候,簡單的幾句聊天,都能讓凌冰清高興很久。 不過,姜文浩還是走了,回到宿舍,她感到從來沒有過的孤獨,雖然宿舍的幾個女生不停地在聊天,但是,凌冰清的心裡,像一片沙漠一樣,一片空白…… 這樣的心緒,一直困擾著凌冰清,到了迎新晚會那一天,依舊很不高興,晚會結束後,同班的女生,圍住了班裡為數不多的男生,天南地北地聊天。而凌冰清,則一個人坐在一邊,呆呆地出神。 本不該為別人所注意的一個人,恰恰卻能夠被人給關注,這個人,就是駱統,這個剛一進大學就以出眾的才華被全班女生公認為「才子」的人,在那喧鬧的人群中,似乎也是那「驀然回首」的巧合,他看到了那燈火闌珊處,獨自黯然神傷的凌冰清。 就這樣,像電視劇裡的情節一樣,駱統喜歡上了這個喜歡獨處的女孩子,同時,也為凌冰清的才華折服,可是,就當駱統向凌冰清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情的時候,卻被拒絕了,拒絕的理由,令駱統很難明白:你不是我喜歡的那種成熟的男人。 為了這個理由,駱統努力了四年,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加成熟一點,但是,他失敗了,在暗自責備自己的時候,他不知道,凌冰清,其實有這樣一段歷史…… 如果不是凌冰清把這段歷史講給他廳,也許,他要永遠這樣自責下去了…… 第二部 第32章 兩難 聽了凌冰清的講述,駱統心裡面一陣說不清的感覺,一直以來,他都是認為凌冰清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孩子,養尊處優,在這樣的環境下,養成的那種無可比擬的優越感,是別的女生永遠也無法超越的,然而,她卻又是與眾不同的一個,令駱統感到深不可測。 「這下你知道了吧?其實我是一個受盡了苦難的人。」凌冰清淒慘地一笑。 駱統不由得低下頭,問道:「你現在,還是喜歡著那個叫姜文浩的人嗎?」 凌冰清搖了搖頭,說:「即使還在喜歡,也無可奈何了。更何況,現在,提到這個人,我真不清楚該喜歡他還是恨他。」 「恨他?為什麼?」駱統忍風不住疑惑地問道。 「如果我說是因愛生恨,你會不會很失望?」凌冰清忍不住一笑。 「不知道。」駱統搖了搖頭,現在的他,腦子裡一片空白,對於凌冰清的話,他只有這麼回答。 凌冰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幽幽地說:「這個姜文浩,我媽媽就是因為他死的……」 「啊!」駱統驚訝地大呼了一聲,如此曲折的事情,在這個世界上,竟然也是發生過的,真令人不可思議! 「這是我後來瞭解到的。」凌冰清的眼睛裡忽然流出淚水,「如果不是那個時候我偷看了他的日記,這件事情,他還要瞞著我。」 「你也不要傷心了。」駱統歎了口氣,「過去的事情,都算了吧。過去的事情,都是無可奈何的。」 「我還是把這件事情講給你聽吧,我不喜歡讓人不明不白。」凌冰清擦掉了眼淚,繼續說,「我說過,我喜歡姜文浩,但是,我一直不明白他的心思,雖然我也知道,我和他是不可能的,但是,我一直想知道,我在他的心目中,到底是什麼位置。」 「所以,你就偷看了他的日記。」駱統忍不住接口說道,「因為一個人,內心最深處的想法,通常都是要寫在日記上的。」 凌冰清點了點頭,說:「你猜對了。就是大二的那個暑假,他要去外地出差幾天,我趁著這個機會,撬開了他桌子上的抽屜,我知道他有寫日記的習慣,我也知道,他的日記本,都是那種棕色的封皮。於是,我翻開了一本,發現都是他怎麼照顧我的那些記錄,對於我喜歡他這件事情,他也是知道的,但是,他卻必須要狠下心來,他的理由是:他已經錯了一次了,錯得不可原諒,不能一錯再錯。 「看到了這樣的記錄,我忍不住又想起了他曾經說過的對不起我的媽媽這件事情,依稀覺得和我媽媽有關,於是又忍不住翻開了他以前的日記,到了那個時候,我才知道,所謂的對不起我的媽媽,是因為,我媽媽救過他的命。 「原來,那天媽媽去給我買紅豆沙,路上正好遇到了那場車禍,其實,在那場車禍中,死去的應該是姜文浩,而媽媽,卻不顧自己危險,衝過去推開了他,就這樣,姜文浩得救了,而媽媽,卻在這場車禍中撞成重傷,送到醫院之後,搶救無效,才離開我的……」 駱統的表情凝固了,如果不是凌冰清親口講給他聽,他完全不會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,駱統看了看凌冰清,問道:「後來呢?」 「後來?」凌冰清歎了口氣,「後來事情就和我前面給你講的一樣了。不過,這件事情,還有一個更加深層的原因,那天的車禍,全是因為姜文浩,因為,他那天陪客戶吃飯,喝了很多酒,喝得大醉,才釀成了這場慘禍。」 駱統低下了頭,許久,才抬起來,說:「我明白了,正是因為車禍是因他而起,而死的,卻不是他,而是救他的人,所以他說對不起你的媽媽,而你,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原因之後,不知道是該喜歡他,還是該恨他。」 「你說的沒錯。」凌冰清端起茶盞,喝了一口,「不過,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,姜文浩,已經算是我前世遇到的人了。」 駱統心裡忽然一陣高興,但是,隨即又想到了郭嘉,於是說:「那你喜歡上郭嘉,就是因為這件事情的影響了?」 「是的。」凌冰清點了點頭,「郭嘉和姜文浩,兩個人的相同之處太多了。都是年輕有為,都是成熟穩重,在處理事情上,兩個人都是一樣的沉著冷靜,一樣的井井有條……」 「你不要說了。」駱統打斷了凌冰清的話,「也許吧,這些正是我欠缺的。」 「其實你也很優秀。」凌冰清似乎並不因為駱統打斷她的話而生氣,「也是年少有為。以後的歷史上,也會有你駱統的名字的。」 「不是的。」駱統搖了搖頭,「我這些成就的取得,都是和我熟讀《三國演義》和《三國誌》有關,真的到了那些能夠使用真本事的地方,我是不行的。」 「不能這麼說。」凌冰清停頓了一下,「在大學的時候,你就是一個很優秀的人。宿舍裡的同學也曾經說羨慕我,讓我接受你,但是,我卻做不到。」 駱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,苦笑了一聲,說:「我知道,我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,我能做的,就只有為你祝福了。」 「謝謝你,駱統。」凌冰清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。 「時間不早了。」駱統站起身,「我走了。」 駱統說完,沒等凌冰清說話,就匆匆地推門走了。凌冰清看到駱統的行為,心裡一震,剛端起的茶盞,一下子落到地上,摔成好幾片。 而駱統,似乎沒有聽見一樣,消失在了門外的夜色之中…… 城外的樹林,到處漆黑一片,駱統一個人站在那裡,像一尊塑像一樣,一動也不動,忽然,他伸出右手,猛地拔出腰間的倚天劍,發狠地朝一棵樹砍了過去,這一劍,砍進去了三寸有餘,駱統又拔出來,繼續砍向另外一棵樹,接連砍了四五下之後,他長長地大吼了一聲,抓緊劍柄,指南打北指東打西地把手中的寶劍舞成了一片劍光…… 豆大的汗珠,從駱統的額頭上滴下,滴進了眼睛裡,舞了大約半個小時,駱統把劍一伸,刺進了一棵樹上面,雙腿一軟,倒在地上,他不禁看了看自己酸麻的手,癡癡地笑了起來…… 在樹林裡呆了很久,駱統才回去。第二天,早上起床,駱統感到頭暈目眩,下人送過來了早餐,只吃了幾口,就全部吐了出來,用手摸了一下額頭,觸手滾燙,才知道自己生病了。連忙讓下人去找醫生。 這一病,就是五天,駱統感到這五天,就像五年一樣難熬,有人來看他的時候,他都是裝作很高興的樣子,但是,等到他們走了之後,他就開始長吁短歎。特別是第四天,郭嘉來看他,更令他難過不已,只想著病好了,好離開北方,這樣,就可以逃避這些令他傷心不已的人和事了。 有了這樣的想法,他心情也好了很多,病也慢慢地好了,於是只想著離開。但又怕曹操和公孫康挽留他,所以也沒有對他們說。 這一天,駱統一個人在花園裡散步,忽然,公孫康急匆匆地趕過來,看到駱統,說:「葉軍師,我可找到你了。」 「是公孫大人。」駱統急忙抱拳施禮,「找在下什麼事?」 「坐下說,坐下說。」公孫康拉駱統來到旁邊的一個小亭子裡,等駱統坐下了,才說,「這件事情,別人還幫不了我。」 駱統笑了笑,說:「那在下倍感榮幸。」 「你我現在都是丞相手下,你這麼客氣幹什麼?」公孫康顯得很急躁,對駱統的行為,似乎很不滿,「這件事情,我關於你和我那不孝女兒的。」 「冰清?」駱統心裡一震:凌冰清又出什麼事了? 「對,就是她。」公孫康一拍桌子,「昨天我和她商量關於和你的婚事,可是,可是……」 駱統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不少,說:「可是,她的意中人,並不是我,才惹公孫太守這麼生氣,是不是?」 「是啊!」公孫康抬起頭,看著駱統,「她竟然說,說她喜歡的人是郭嘉軍師,你說,這都怎麼一回事啊。」 駱統心裡又是一片烏雲,但嘴上卻還說:「郭嘉軍師也是一表人才,雖然年齡大了一點,但也無妨。」 「敬台,你這是什麼話?」公孫康瞪大了眼睛,「難道我的養女,配不上你嗎?」 「我不是這個意思。」駱統這才意識到,在那個時代,這樣說,無非是看不起對方,於是連忙解釋,「我是說,既然冰清喜歡奉孝,這樣的事情,是勉強不來的。」 「總之,這件事情,我不會答應。」公孫康搖了搖頭,「所以,你一定要幫我。我也能看得出來你對這丫頭的心思。」 駱統苦苦地笑了笑,說:「事情已經這個樣子了,是沒有任何辦法的。」 公孫康急躁地看了看四周,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,說:「敬台,你忘了那個時候,我第一次說要把女兒許配給你的時候,我說的話了嗎?」 駱統想了想,說:「大人曾經教導過我,對於自己希望的事情,就要付出努力,這樣,才能不留遺憾。」 公孫康歎了口氣,說:「話你是記住了,但是,你卻沒有照著做。」 「照著做又能怎麼樣呢?」駱統反問道,「難道讓我去殺了奉孝?」 「年輕人,總這麼急躁。」公孫康用手輕輕地敲擊著面前的石桌,「一直到現在,我沒看到你努力什麼,爭取什麼,所以,你令我很失望。」 駱統低下了頭,沒有繼續說什麼。他明白,凌冰清的事情,不能完全說給公孫康聽,不過,即使全說出來,公孫康能相信嗎?自己心裡面有苦衷,同樣,就是說了,自己也沒有什麼理由。 「事情,我就說這麼多。」公孫康站起身,「她和郭嘉的婚事,我是不會同意的,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。」 駱統忍不住抬頭看了看眼前這位古人,這位固執己見的古人,只有在古代的愛情小說中,才能看到的這種古人。 但是,駱統抬起頭的時候,一下子愣住了:這位駱統想像中的頑固的古人,竟然一臉的慈祥,儼然一個慈父的樣子…… 是的,古往今來,什麼樣的父母,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過好日子呢?即使是那種被人描繪成老頑固的人,他們心裡的想法,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明白呢? 看著公孫康的背影,駱統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,心裡面一陣酸酸的感覺,不知道自己的死,會給父母帶來多麼深的痛苦。現在,自己雖然還活著,但和自己的父母,卻永遠不能見面了,想到這裡,卻也欲哭無淚。 忽然,駱統想到了自己曾經做的那個夢,他一直清醒地記得,夢裡的那個人,曾經說,只要他能做一件造福於萬民的事情,就會有回到自己那個時代的可能。只是,這麼久以來,他都沒有想過自己應該怎麼做。 現在,駱統又重新思考這樣一件事情,也許,只有離開這裡,調整好自己的心緒,然後努力做一件造福於萬民的事情,找到回去的方法,和自己的父母團聚,永遠不要再想在這個亂世的經歷…… 回到房間,駱統拿出了自己穿的鎧甲,慢慢地穿上,戴上頭盔,把倚天劍放在了桌子上,拿了一旁的畫戟,正要推門出去,外面一陣敲門的聲音。 駱統連忙放下畫戟,把門打開,門外站著的,竟然是曹操! 「敬台如何這身打扮啊?」曹操笑著問道。 「回丞相。」駱統抱拳說道,「我正準備去校場學習武藝,正巧丞相來了,請進。」 曹操走進來,坐在一張椅子上,說:「我來找你,是有一件事情。遼東的北方,還有一支叛軍作亂,雖然是癬蚧之患,但也不能輕視,所以,我準備讓張遼、郭嘉和你三人帶兵五萬,前去平定。」 駱統心裡一涼:人都要走了,怎麼還會有這麼多的事情?但是,既然曹操親自來找,自己也沒有理由不去,於是說:「丞相如此看重在下,在下深感榮幸。」 曹操點了點頭,說:「在烏桓戰場,你就表現出了相當的才能,這次前去平定叛軍,你去最為妥當,我也可以放心了。」 「只是。」駱統猶豫了一下,但還是說了出來,「能不能讓奉孝留在遼東?」 「為什麼?」曹操顯得很驚訝,「奉孝不是一向和你很好嗎?怎麼,你怕他去了搶你的功勞?」 「我不是這個意思。」駱統抱拳說道,「奉孝一向體弱多病,恐怕不妥……」 「不妨事。」曹操笑著擺了擺手,「之前我已經和奉孝談過了,他沒什麼異議。我也讓隨軍的大夫給他診治過了,不會有事。」 「這樣,我就放心了。」駱統笑了笑。 「那就好,我在遼東等你的好消息。」曹操站起身,「你去練武吧。」 「丞相慢走。」駱統抱拳施禮,目送曹操離開。 關上門,駱統來到椅子前,頹廢地坐下,仰面朝上,雙手按住了額頭,許久沒有放下來。 第二部 第33章 情 駱統騎在馬上,穿著以往的那件戰甲,拿著自己用了很久的方天畫戟,本來,征討叛軍這樣的事情,也沒有什麼只得緊張的,況且,身旁的那位張遼將軍,是曹操手下的「五虎上將」之一,智勇雙全,有他在,可以說已經是萬無一失。 但是,這個時候的駱統,卻感到莫名的緊張,似乎這次出戰,面臨的是比自己強大百倍的敵人一樣,而且,他的右眼眼皮,一直在不停地跳著。按照駱統聽來的說法,右眼皮跳,是災禍的徵兆。 難道,這次征戰會有什麼危險?駱統心裡面一直在這樣想,手心冒出了一層冷汗,幾乎抓不住畫戟的柄。 「張遼將軍,等等我!」後面忽然傳來了張郃的聲音,伴隨著這個聲音的,是越來越近的馬蹄聲。 駱統心裡一動:他怎麼來了線。不禁看了看張遼,只見張遼也是微微一愣,隨即停住馬,高舉右手示意士兵停下來。 張郃追了上來,說:「可追上你們了。」 「張郃將軍急匆匆地趕過來,有何貴幹?」張遼笑了笑,抱拳問道。 「是這樣。」張郃看了看駱統,「我跟丞相說好了,這次征討叛軍,我也一起去。」 「小小一支叛軍,就勞煩張郃將軍,看來,丞相也太高估叛軍的本事了。」張遼冷冷地說道。 「不是這個意思。」張郃笑了笑,「多一個人,多一份力量嘛。」 張遼低頭想了想,說:「既然這樣,在下也沒有什麼可說,只是,丞相吩咐我作為一軍統帥,張郃將軍……」 「我當然會聽你的命令的。」張郃顯然知道張遼的意思,「你是一軍統帥嘛。」 「那就好。」張遼點了點頭,高舉右手,大喊道,「傳我的命令,繼續行軍。」 大軍又開始向前行進,張郃湊到駱統的旁邊,說:「沒想到我會跟著來吧?」 「沒有。」駱統搖了搖頭,「你不願意在遼東休息啊。」 「打仗——習慣了。」張郃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語調,「只是,你還不習慣,我來教教你。」 駱統看了看張郃神秘的表情,壓低了聲音,問道:「你是不是又聽說什麼不利於我的消息了?」 張郃警覺地轉動眼珠看了看四周,又朝前面的張遼努了努嘴,說:「心領神會,不必我多說什麼。」 「可能是你多慮了。」駱統滿不在乎地說,「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壞。」 「防人之心不可無。」張郃低聲說,「為了確保你的安全,所以,我跟著來了。」 駱統輕輕地笑了笑,沒有再說話。 行了兩天,終於到了叛軍的據點,安營紮寨完畢之後,當晚,張遼命令全軍好好休息,第二天好一舉攻破敵人的據點。 「將軍。」駱統忽然說道,「我們初來乍到,要謹防敵人晚上劫營。」 「這個你不用擔心。」張遼大手一揮,「軍營的四周,我已經派人安裝了鹿角等防禦的東西,今晚士兵一定要好好休息,準備明天大戰。」 「在下也認為應該謹防敵人劫營。」郭嘉也說道,「當年主公前往徐州征討劉備,中途青龍旗被風吹斷,荀彧毛玠二人均說敵人回來劫營,主公便加強了防範,到了晚上,果然如此。」 「這伙叛軍,怎麼能和劉備相比?軍師你太多慮了。」張遼說,「快去休息吧。」 「萬萬不可。」駱統從位子上站了起來,「這次的叛軍,和當年的劉備應該一樣,都是勢單力薄,要想取勝,夜晚劫營,乘其不備,出其不意,才是上策,所以,不得不防。」 「駱統!」張遼大喊道,「你是統帥我是統帥?」 「在下不敢。」駱統連忙抱拳低頭。 張遼「哼」了一聲,說:「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統帥……」 「張將軍不可武斷。」郭嘉說道,「防人之心不可無。」 「你住口!」張遼一拍桌子,「事情我自有安排,有誰再敢多言,打二十軍棍!」 「張將軍。」郭嘉瞪大了眼睛,「倘若這次有損失,在丞相面前,我和敬台也不好交代。」 張遼一下子站起身來,看了看郭嘉,說:「你就不怕我軍法處置你?」 「自古有冒死上諫,這些話,我不得不說,還望將軍三思。」郭嘉不卑不亢地說道。 「來人!」張遼向外面喊了一聲,「把郭嘉拖出去,打二十軍棍。」 「萬萬不可。」駱統說道,「這樣,會降低我軍士氣。」 「你也想挨那二十軍棍嗎?」張遼看著駱統,「如果你想,我連你一起打,還不給我退下!」 駱統低了頭,斜眼看了看一旁的郭嘉,只見郭嘉歎了一口氣,說:「既然將軍要責罰在下,在下無話可說,只希望將軍能夠三思。」 郭嘉說完,張遼就揮了揮手,兩名士兵走了過來,說:「郭軍師,得罪了。」郭嘉輕輕地搖了搖頭,跟著這兩名士兵走了出去。 當晚,駱統來到郭嘉的營帳,看到郭嘉趴在床榻上面,眉頭緊鎖,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滾落,還不停地唉聲歎氣。 「奉孝。」駱統走了過去,「沒什麼大礙吧?」 「沒有。」郭嘉搖了搖頭,「沒想到張遼將軍變得這麼不納忠言。」 「可能是他有自己的想法。」駱統坐在一邊,「不過,這件事情,到了遼東,我會如實稟報給丞相,給你個說法。」 「不必了。」郭嘉翻身坐起來,「為了這點小事,弄得大家都不高興,反倒不好。」 「可是,不能讓你這樣白白受委屈啊。」駱統的語調提高了三分,「也壓一壓那張遼的囂張。」 郭嘉搖了搖頭,說:「這你就錯了,我們都為主公效力,彼此之間有點小誤會,也不必掛在心上,你不是也說嗎?張將軍可能有自己的想法,說不定他在責罰我的時候,已經有了破敵之策。」 「我倒是不見得。」駱統不屑地說,「他只會發號施令,我看也沒有多少本事。」 「敬台,小心隔牆有耳。」郭嘉的臉色變得很嚴肅,「你太年輕,根本不懂得太多的為人處世之道。」 「是的,我不懂。」駱統說著站起身,走過去把營帳的布簾子拉開,「可是,萬事抗不過一個『理』字,就是外面有人聽,你覺得我會怕麼?」 郭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,說:「你不要這麼衝動,好了,時辰不早了,你回去休息吧。」 「你也保重。」駱統抱拳一伸,掀開布簾子,走了出去。 第二部 第34章 仇 郭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,說:「你不要這麼衝動,好了,時辰不早了,你回去休息吧。」 「你也保重。」駱統抱拳一伸,掀開布簾子,走了出去。 剛走到自己的營帳門口,就看到一個士兵站在那裡,並不是自己的侍衛,駱統不由得疑惑起來,那士兵見駱統過來,連忙迎上來,抱拳說道: 「統帥令小的在此等候,接葉軍師去後營休息。」 「好好地為什麼去後營呢?半荒唐。」駱統一聽到是張遼的吩咐,立刻就來火。 「小的也是奉命行事。」那士兵說道,「希望葉軍師不要堅持己見,否則,小的在張將軍面前也不好交代。」 「算他狠。」駱統瞪了那個士兵一眼,「等我一下,我拿了自己的東西。」說完,駱統走進營帳,拿了畫戟和倚天劍,跟著那個士兵,向後營走去。 走到後營,駱統驚奇地發現,郭嘉和張郃竟然也在後營,他連忙問道:「奉孝,張郃將軍,怎麼你們也來了。」 「是我請來的。」張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,「敵軍今晚必來劫營,我又豈能不知,之所以一意孤行,是怕軍中混進探子。」 張郃忽然笑著說:「敬台,這下你相信了吧。張遼,你這次做得不錯,我太佩服你了。」 張遼微笑著擺了擺手,說:「那就委屈幾位了,等征討叛軍勝利之後,本將軍一定請諸位開懷痛飲。」 駱統不禁「哼」了一聲,說:「只要張統帥能夠收起自己的軍棍,我們就謝天謝地了。」 「駱統,你說什麼?」張遼大怒,戟指指著駱統,問道。 「我是說,將軍能夠寬厚待人,就是我們的幸運了,至於酒麼?這『鴻門宴』,不去也罷。」駱統冷笑道。 「駱統,你不要欺人太甚。」張遼生氣地說,「別以為你是丞相面前的紅人,我就不敢責罰你。」 「白天的時候,你不是已經要打我二十軍棍了嗎?」駱統針鋒相對。 張遼一甩披風,坐在位子上,說:「駱統的事情,本將自會處理,眼下需要防止敵人劫營。前面的軍營之中,我已經命人秘密挖了陷阱,內設尖刺,等聽到前面慘叫聲,我們分兩路合圍,左路由我親自帶領,右路勞煩張郃將軍帶領。郭嘉軍師和駱統軍師,負責留在後營,防止敵人衝過來搶燒糧草。」 「是。」郭嘉和張郃抱拳領命。 駱統看到郭嘉都沒有計較什麼,覺得自己再這樣計較下去,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,於是也抱拳領命,留在後營以防不測。 留著也沒有什麼意思,駱統讓士兵給郭嘉準備了一個床榻,讓郭嘉上去休息,自己則全身披掛,在營中踱來踱去。一直到了二更時分,忽然聽到前營一陣喊殺的聲音,不一會,便傳來死傷的慘叫,接著,便是馬蹄聲陣陣,應該是張遼和張郃帶兵衝向敵軍了。 駱統走出營帳,抓緊了手裡的方天畫戟,大喊道:「全軍聽令,嚴陣以待,不許一個敵軍衝到後營!」 這時,郭嘉也走了出來,笑道:「敬台,想不到,你還真有當將軍的資質呢。」 「過獎。」駱統笑了笑,「只是不能前去殺敵,守著這個後營,真實無聊。」 郭嘉看著遠處的火光,說:「兩位張將軍都是我軍的猛將,有他兩個在,你就是去了,也發揮不出來,倒是留在這裡,若是有一兩個敵軍衝過來,你一劍殺了,還能立點功勞。」 「奉孝又來取笑在下。」駱統搖了搖頭。 郭嘉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,看了許久,才忽然幽幽地說道:「不知道凌姑娘在遼東怎麼樣。」 駱統心裡一涼,淒慘地說道:「沒有奉孝在身邊,應該心情不會好到哪裡去。」 郭嘉微微歎了一口氣,說:「敬台,你有所不知,我和凌姑娘的事情,她養父公孫大人並不同意。」 「我知道。」駱統的聲音很沉悶,「他是想讓我娶了凌姑娘。」 郭嘉搖了搖頭,說:「其實,你和凌姑娘也很般配,只是,凌姑娘似乎不同意。」 「說這些是沒有用的。」駱統看著前營的火光,「有些事情,並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,若是身不由己,只能認命。」 其實,駱統這句話,是在委婉地勸說郭嘉,好讓郭嘉意識到自己和凌冰清相戀會阻力重重,讓他能夠認命。 郭嘉似乎沒有聽出駱統的言下之意,說:「那天,我因為此事找過公孫太守,沒想到公孫太守執意自己的想法。說除非你死了,否則,我和凌姑娘的事情,他絕對不能答應。」 駱統不禁笑了笑,說:「沒想到公孫太守這麼看重我,不過,我曾經算過一卦,我這一生,無疾而終,看來,是不可能了。」 郭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,說:「那就恭喜你了,能夠做個長壽的人。」 「那就多謝了。」駱統說道,「不過,奉孝也是曾經死裡逃生的人,大難不死,必有後福啊。」 郭嘉這個時候似乎才聽出來駱統的話裡有對他的牴觸,他不禁看了看駱統,又看了看遠處的火光,說:「前面,兩位張將軍想必也已經趕走了敵軍了。」 「應該是吧。」駱統點了點頭,「喊殺聲都小多了,應該馬上就能回來了。」 駱統的話剛說完,就聽到馬蹄聲傳過來,只見張遼和張郃騎在馬上,面帶笑容奔了過來。 郭嘉迎上去,說:「恭喜兩位將軍旗開得勝。」 「謝謝了。」張郃翻身下馬,說,「這一戰,殺得那個痛快啊。」 張遼也翻身下馬,說:「只是,讓敵人跑了不少,他們的頭目也逃跑了。」 「這又怎麼了?」張郃滿不在乎地說道,「明天再去進攻,基本上可以平定了,不用擔心。」 張遼點了點頭,抱拳對駱統和郭嘉說:「二位負責守衛後營,辛苦了。」 「沒什麼。」郭嘉笑了笑,「況且,敵人也沒打到這裡來。」 「那當然。」張郃豎起大拇指,指著自己的鼻子,「有我張郃在,能讓敵人打到後營?真是笑話。」 張遼看了看張郃,說:「既然敵人已經敗退,那就各自回去休息吧。」說完,自己一個人走向自己的那個營帳。 駱統、郭嘉和張郃也在士兵的指引下,來到張遼為他們臨時準備的營帳,各自去休息了。 第二部 第35章「你好壞」 第二天一早,幾個人又重新來到張遼的帥帳,等大家都到齊之後,張遼說:「今天我們去攻打敵人的總據點。據探子回報,敵人共有南、北、西三處據點,為了能速戰速決,我決定兵分三路,拿下這三路據點,一舉擊潰這只叛軍。」 「三路?」張郃大聲說道,「可是,能打的,只有我們兩個啊。」 「不是還有葉軍師嗎?」張遼笑著看了看駱統,「這三處據點,西北兩個敵人人數眾多,由我們二人帶兵攻打。南部據點敵軍實力較弱,地勢平坦,所以,由葉軍師前去攻打。葉軍師,你意下如何?」 「在下盡力而為。」駱統抱拳說道,但一直不正眼看張遼。 「那就好。」張遼點了點頭打,「郭嘉軍師,你就負責守護軍營吧。」 「好。」郭嘉說,「若是哪一路遇到強敵,我也可以直接派兵前去支援。」 「如此甚好。」張遼稱讚了一句,「那就各自準備,半個時辰後出發。」 張遼說完走了出去,張郃見狀,走到駱統跟前,說:「敬台,你一個人帶兵去打仗,能行嗎?」 「盡力而為吧。」駱統很自信地說道,「當初在烏桓戰場,我不是也打過勝仗嗎?」 「我相信你。」張郃笑了笑,「等我們得勝歸來,再去喝酒,這次,肯定不要許褚那傢伙跟著了。」 「保重。」駱統抱了抱拳。 張郃也跟著出去了。郭嘉看了看駱統,說:「敬台,這只叛軍,據我看來,絕對是一幫亡命之徒,只可智取,不可力拼。」 「我知道了。」駱統點了點頭,「你也要保重。」 郭嘉想了想,說:「若是遇到強敵,千萬不要拚命,可以點燃篝火,釋放濃煙,我會派兵接應你的。」 「謝謝了。」駱統抱拳到了謝,「好了,我也要去準備準備了。」 「好的。」郭嘉拍了一下駱統的肩膀。 駱統一低頭,向門口走去,快出去的時候,忽然轉過頭,說:「奉孝,若是我戰死了,麻煩你一定告訴凌姑娘,說我祝福她一生幸福。」 郭嘉愣了一下,說:「你不會死的。」 駱統笑了笑,猛地一轉頭,走出了帥帳…… 叛軍的南路據點,雖然只是一個寨子模樣的營地,但是,搭建得卻是十分堅固,而且三面環山,易守難攻,駱統第一眼看到這個據點的時候,忽然想到:是不是張遼在故意刁難他,給他安排了這個地方。 雖然這樣子疑惑,但是,既然來了,攻下據點才是必須的結果,於是,命令士兵一個個手持木盾,以阻擋敵人的弓箭,排成方陣,搶攻鹿砦的大門,只要撞開大門,這個據點就算是破了。 但是,事情真的沒有駱統想像的那麼簡單,當第一個方陣隊衝過去的時候,敵人從兩邊的山崖上面,滾下無數的檑木,把整個方陣砸得七零八落,然後,鹿砦的哨塔上面一聲梆子響,萬箭齊發,頃刻間,血流成河…… 駱統簡直被這樣的場景嚇住了,皺了皺眉頭,叫來兩名斥候,說:「你們兩個人,去好好偵察一下兩邊的山崖,看有沒有辦法越過山崖拿下這個鹿砦。」 「是!」那兩名斥候領命,各自出發了。 駱統看著敵人的塔樓,又看了看敵人鹿砦門口橫七豎八的士兵的屍體,不由得歎了一口氣。 過了好一會,那兩名斥候匆匆地跑回來,說:「葉軍師,不好了,我們被包圍了!」 「什麼?」駱統大吃一驚,「快說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」 「稟報軍師。」其中一名斥候快速地說道,「我們兩人前去打探軍情,確實,這座鹿砦有小路通過,但是,敵人的軍隊已經從小路包抄,還有來自西路據點的敵人,也往這邊趕來,如果沒有援軍,我們非常危險。」 「怎麼會這樣?」駱統咬了咬牙,「單是這一個據點的敵人,倒還好應付,現在,西路據點的敵人也往這邊趕來,可見凶多吉少。你們兩個,站起來吧。」 那兩名斥候站了起來,駱統站在一個土丘之上,左手拿著畫戟,右手拔出倚天劍,大喊道:「傳我的命令,全軍嚴守以待,防止敵人偷襲。」 可是,現在已經來不及了,駱統的話音剛落,後軍就傳來喊殺聲,接著,兩翼的軍隊也遭到敵人的偷襲,好在自己帶的這麼士兵,也算是經歷過多次戰鬥的,一時還不至於混亂。 駱統握緊了手中的兵器,衝到左邊陣中,幾乎不再顧及自己的安危,和士兵一起,奮勇殺敵…… 可是,敵人的士氣,似乎也很是高昂,伴著鹿砦上方的戰鼓聲,拿出了十二分的鬥志,愈戰愈勇…… 「遭了!」駱統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,連忙朝自己原來站的那個方向看去,他怕鹿砦裡的敵人發動攻擊,這樣一來,自己可真的是孤立無援了。 可是,出乎駱統意料的是:鹿砦中只有戰鼓聲,連放箭的都沒有。忽然間,駱統心裡跳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,於是衝到後面,大喊道:「第一二三方陣隊,和我一道,搶攻敵人的鹿砦!」 雖然似乎無法理解,但是,面對軍師的命令,也不能不遵守,於是,頃刻間,三個方陣隊剩下的士兵,又一次聚到了一起。 駱統又大喊道:「其餘士兵阻住三面的敵人!」說完,把倚天劍送回劍鞘,握緊了畫戟,衝向敵人的鹿砦。 身後那三個方陣的士兵,頓時熱血沸騰,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吶喊,遮蓋住了敵人的戰鼓聲…… 果然如同駱統想的一樣,敵人的鹿砦,幾乎成了一座空營,僅有的二十幾個人,看到駱統帶領士兵衝擊來,連忙放箭,但是,這已經構不成什麼威脅,駱統帶著這三個方陣,很快攻破了鹿砦的大門。 進了大門之後,駱統令大家掃除鹿砦內殘留的敵人,並把守住每一個出口,自己則帶著一把多個士兵,衝上塔樓,收拾掉了塔樓上的敵人。 終於可以放鬆一口氣了,駱統站在塔樓上面,衝下面大喊道:「大漢士兵聽令,且戰且退,退回鹿砦躲避。」 駱統的聲音雖然不大,但是,還是有很多人聽到了,一時間,下面的打鬥開始停歇,可是,沒過一會,打鬥又重新開始,但是,敵人的士氣,顯然已經開始下降。駱統見狀,一腳踢開敵人擊鼓的士兵的屍體,拿過兩個鼓槌,對準了戰鼓,使勁地敲了起來。 這個時候,似乎這樣的做法,是激勵士兵最好的辦法,不一會,敵人全都退去了,自己的士兵,也一個個回到鹿砦。 但是,敵人也並沒有退去多遠,而是守在了這裡,雖然暫時安全了,但是,想出去,是萬萬不可能的。 駱統命令大家死守鹿砦,自己則帶了三個士兵,在鹿砦正中,點起了一堆篝火,然後,抱來很多草料,用水浸濕,壓在篝火上面,頓時,濃煙滾滾,直衝上天。 駱統命令大家死守鹿砦,自己則帶了三個士兵,在鹿砦正中,點起了一堆篝火,然後,抱來很多草料,用水浸濕,壓在篝火上面,頓時,濃煙滾滾,直衝上天。 「好了。」駱統笑了笑,「奉孝看到我點的濃煙,一定會派兵來支援的,這樣一來,裡外夾擊,敵人肯定打不過我們。」 「軍師果然膽識過人。」一個士兵說道。 「不必誇我。」駱統搖了搖手,「我也是僥倖罷了,如果不是因為敵人本來人數較少,恐怕我也死在敵人的弓箭之下了。」 「我們這是大難不死,必有後福。」另外一個年長一點的士兵笑道。 駱統看了看四周,說:「眼下,誰也不能掉以輕心,援軍只要不來,誰也不能出去和敵人作戰。」 「是!」那幾名士兵一起抱拳說道,然後,分散走開,去傳達命令了。 駱統一個人看著天空,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:「奉孝,我相信你,你一定會來救我的。」 當晚,駱統便在這個鹿砦裡的營帳裡休息了,第二天一早,他顧不得吃飯,就來到了塔樓之上,問道:「敵人那裡,有什麼動靜?」 「回稟軍師,敵人好像越來越多。」以士兵抱拳稟報說。 「什麼?何以見得?」駱統不由得大吃一驚:怎麼會這樣? 「是的,千真萬確。」那士兵雖然知道眼前的事實,但是卻講不出個所以然來。 駱統舉目一看,確實,敵人的數量,真的多了很多,一個個坐在地上,正在吃飯,似乎很是悠閒,並沒有把鹿砦裡這些敵人放在眼裡一樣。 「軍師。」是昨天那個年長的士兵,「要不要派幾個人去中軍求援?」 駱統搖了搖頭,說:「該來的一定會來,不該來的,就是去求援,也不會來。再說,敵人已經把住了每一個出口,派人,也出不去。」 「難道我們就這樣等死不成?」那士兵問道。 駱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說:「等等吧,我相信,會有人來救我們的。」 就這樣,一直等到中午,吃過午飯,又等了一個時辰,也就是兩個小時,還是沒有援軍的跡象,駱統真的失望了,他雖然不願意相信郭嘉故意不來救他,但是,事實擺在面前,他真的不能不相信。 這時,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跑過來,說:「報告軍師,不好了,敵人開始發動進攻了!」 「啊?」駱統拿過畫戟,大踏步來到塔樓上面,果然,敵人已經開始移動過來。 等到離鹿砦大門還有一定距離的時候,敵人都停了下來,裡面走出了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,朝上喊道:「請你們將軍出來答話。」 駱統站到最前面,朝下說道:「和你這叛軍頭目,沒有什麼好說的。」 「小將軍此言差矣。」那頭目看駱統年輕,竟然換了一個稱呼,「你何不投靠於我,咱們佔山為王,豈不快哉?」 「癡人說夢!」駱統把手中的畫戟網站一頓,說,「剿滅叛賊,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,豈能與你這叛賊同流合污,告訴你,你就等著我取你人頭吧!」 「既然小將軍不識時務,我也沒有辦法。」那頭目說完,一拉馬韁,騎馬走到了士兵當中,右手高高舉起。 那些叛軍士兵見頭目下了命令,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吶喊,拿著明晃晃的兵器,還有的扛著撞門用的大木頭,衝了過來。 「放箭!」駱統一邊說,一邊拿過一個硬功,彎弓搭箭,對準了那叛軍頭目,放了一箭。 可是,敵人似乎早有準備,馬上衝過來幾個手持盾牌的士兵,為頭目擋箭,那叛軍頭目在士兵的護衛下,慢慢地退走了。 駱統扔下弓箭,一把拿過方天畫戟,高高地舉起,大喊道:「步兵第六七方陣隊,跟在我後面,守住寨門,其餘人等,朝下放箭,並準備檑木和大石。」 駱統說完,一甩身後的披風,走下塔樓。寨門前,敵人已經攻了過來,只是一時間不能全部進來而已,駱統一馬當先,右手使畫戟,左手使倚天劍,奮力衝殺。 可是,面對著蜂擁而至的敵軍,似乎真的很無能為力,他不知道,敵人怎麼會忽然來了這麼多人,似乎全世界的人,都聚集到了這個小小的鹿砦之中,而這全世界的人,都想取他駱統的命去。 一個不留神,駱統的右肩被大刀砍中,頓時一陣鑽心的疼,胳膊上明顯地感覺到有鮮血在流,流到了畫戟的柄上,順著柄上雕刻的微小的圖案,化作了涓涓細流,一層一層地流走,又隨著駱統揮動畫戟,一滴一滴地灑出去。 駱統感覺到,自己的生命,似乎也和這鮮血一樣,在慢慢地流失…… 「保護軍師!」不知誰大喊了一聲,十幾個士兵衝了過來,圍住駱統,面朝外面,和敵人作戰。 駱統實在不行了,畫戟也掉在地上,他一咬牙,撿起了畫戟,把倚天劍插到土裡面,衝到一個缺口,奮力揮殺…… 可是,這樣的掙扎,也是不會起到一點作用的,眼見身旁的士兵又倒下一個,駱統絕望了,他忽然頹廢地坐在地上,仰天長嘯:「我對不起你們!」 就在這個時候,忽然敵人的進攻減少了很多,隱隱約約中,聽到敵人的後方在慘呼:「主帥被殺了……」 駱統清醒了過來,頃刻間,敵人被殺開一條血路,衝擊來一隊騎兵,為首的,正是和他一起來的張郃! 駱統一陣興奮,說:「張將軍,你來了。」 「是的,看來還來得及!」張郃見駱統沒事,不禁笑了,然後扔過來一個東西,說,「送給你的,你看看吧。」 那東西正好落在駱統的腳邊,駱統低頭一看,頓時嚇了一跳,竟然是敵軍頭目的人頭!駱統連忙把目光避開,說:「謝謝張將軍。」 「客氣什麼?」張郃笑著說,「你先去一邊休息,看我殺了所有的敵人,給你出氣。」 駱統還想說什麼,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,這才想到,自己剛才受了很重的傷,流了很多血,正想解下盔甲,好撕下自己的衣服包紮傷口,但是也感到力不從心,只能用左手摀住,可是,剛一摀住,腿就猛地一軟,整個人倒在地上,暈了過去…… 第二部 第36章「我還要」(大結局) 「我真的想回到我原來的那個時代,算我求你了,告訴我究竟該怎麼做,好嗎?」 「這要你自己努力才行,我幫不了你。」 「可是,這要多久啊,多久我才能找到一個機會,做一件造福於萬民的好事?」 「也許是十年,也許是二十年,要看你的造化了。」 「造化你個大頭鬼啊!我現塊在的造化,都是你害的。」 「你當初要是不死,就不用到這裡來了,後悔,是沒有用的。」 「我不和你理論,總之,你不告訴我,我就不走了。」 「這可由不得你。」 「在那個時代,我可是救人的英雄,憑這一點,你就應該給我一個機會,況且,在這裡,我還救過郭嘉的命呢。」 「這只是造福於一兩個人,要造福於千百萬人,那就要看你的努力了。」 「可是,一點線索都沒有,你讓我怎麼努力啊?」 「你自己好自為之吧,話就說到這裡,我走了。」 迷迷糊糊之中,駱統又夢見了那個神秘的聲音,又是和那個神秘的聲音對話,可是,每一次,都是沒有任何結果。不管自己怎麼問,所有的回答,似乎都是一個樣子,更氣人的是,說了幾乎等於不說。 忽然間,駱統似乎又來到了現代社會,又回到了大學時代,剛剛開春的時節,也是找工作的高峰期,駱統和同學一起去招聘會找工作,在人山人海的展廳裡,駱統忽然迷失了方向,而那些同學,一個個消失在了人群之中,不見了蹤影。 駱統很害怕,他似乎想到這是夢,但怎麼也醒不過來,又覺得這是現實,不想醒過來,無奈之下,他只能問一個公司前來招聘的那個人,問他這個展廳的出口在什麼地方。 「出口全被我派人把守住了,你出不去的。」那人陰森森地說道。 「那你是誰?」駱統頭皮一陣發麻,這個聲音,好熟悉。 「你看看我是誰。」那人抬起了頭,竟然是郭嘉! 「啊!」駱統吃驚地大喊道。 「沒有想到是我吧?」郭嘉惡狠狠地說到。 駱統倒吸了一口涼氣,說:「怎麼你還追著我不放?」 「你竟然敢和我爭凌姑娘,我要殺了你。」郭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。 駱統驚奇地發現,郭嘉穿的,竟然是哪個叛軍頭目的衣服!而周圍那熙熙攘攘的人群,也變成了那些叛軍,一個個向他撲過來,要置他於死地! 「啊……」駱統似乎掉下了萬丈深淵,深不見底…… 「啊……」駱統喘著粗氣,從床榻上坐起來。 「敬台。」是張郃,看到駱統醒過來,高興地說道。 駱統用手按著心窩,好久才回過神來,說:「我剛才,做了一個噩夢。」 「可能是你又多想了。」張郃說,「畢竟,這次死裡逃生,真的不容易,若不是你福大命大……」 「張將軍。」駱統打斷了張郃的話,「這次你來救我,是奉孝讓你來的嗎?」 張郃搖了搖頭,說:「我根本就沒有去中軍營帳那裡,直接趕到你這裡來的,可是,路途實在太遠了。」 駱統默默地低下頭,自言自語地說:「為什麼,說好了來救我,怎麼能食言呢?」 「你在說誰?」張郃疑惑地問道,又忽然恍然大悟地說,「你是說郭嘉軍師吧?他有可能來不了啊,那天,受了二十軍棍,他一個文弱書生,怎麼能受得了?」 駱統笑了笑,說:「我們不說這些了,我的傷怎麼樣?短時間內能好的吧?」 張郃也笑了笑,說:「你的傷,我已經讓隨軍的大夫看過了,沒有什麼大礙,本來就準備等你醒了,我們就回去呢。」 駱統看了看張郃,又輕輕地動了動右臂,果然,除了右臂還在隱隱作疼之外,真的也沒有什麼大礙,於是從床上下來,說:「那事不宜遲,我們走吧。」 回到了中軍大帳的時候,已經是晚上了,由於受了傷,張遼準備的酒宴,駱統也沒有去,只是吃了一碗粥,就睡覺了。 第二天一早,駱統正坐在桌子旁想事情,的確,這一次死裡逃生,給他心裡造成的陰影實在太深了,明明已經放了白煙求援,卻怎麼也沒有等來援軍,如果不是後來張郃趕到,後果真的不堪設想。 可是,郭嘉為什麼不來援救呢?難道真的和他猜想的一樣,郭嘉想置他於死地,好剷除後患? 正想著,營帳裡進來一個人,正好是郭嘉,郭嘉關切地走過來,問道:「敬台,胳膊上的傷,沒什麼大礙吧?」 駱統充滿敵意地看了郭嘉一眼,沒有回答郭嘉的問話,而是問道:「前日我已經放了白煙作信號,向你求援,那日天朗氣清,絕對沒有看不到之理,我只想知道,你為什麼不派兵來救我?」 郭嘉默默地低下頭,說:「你被敵軍圍困的消息,是昨天張郃將軍在酒宴上說的,之前,我並不知道。」 「不知道?」駱統頓時火冒三丈,「你以為簡單的『不知道』就能解釋一切嗎?」 郭嘉看著駱統,說:「敬台,我真的不知道,你難道連我也不相信嗎?」 駱統忍不住冷笑了一聲,說:「你若是有更加恰當的理由,說不定我還相信你,但是,你這個理由,真的讓我無法相信。」 「你……」郭嘉頓了頓,接著說,「敬台,這確實是這次誤會的原因。」 「誤會?真的是誤會?」駱統提高了聲音,「你沒有看到我發的信號,那你說,那天,你去哪了?」 「我正在營帳裡養傷。」郭嘉的語氣有點緊張,也許吧,這雖然是駱統第一次懷疑他,但是,解釋起來,卻是那麼難。 「哈哈哈……」駱統又一次冷笑了一聲,「人說郭嘉聰明,沒想到也這麼愚蠢,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不成?」 郭嘉被氣得咳嗽了好一會,才問道:「你的意思是,我想置你於死地?」 「不錯。」駱統慢慢地點了點頭,「可是,我活著回來了。」 「那對我來說,有什麼好處呢?」郭嘉從位子上站了起來。 駱統看了看他,說:「我不說,你也明白,只要我死了,公孫太守對於你和凌姑娘的婚事,就不會橫加干涉了!」 駱統看了看他,說:「我不說,你也明白,只要我死了,公孫太守對於你和凌姑娘的婚事,就不會橫加干涉了!」 「這……」郭嘉氣得差點暈過去,他扶額頭定了定神,又低頭想了想,淒慘地說,「敬台,你我兄弟一場,我的命,是你救的,我郭嘉是什麼人?怎麼能因為一個女人而加害自己的兄弟?」 「可是,事實就在眼前,我還能不相信嗎?」駱統站起身,背對著他,「你走吧,我不想再看到你。至於和凌姑娘的事情,我自有辦法處理,到時候,我們兩人也該做個決斷了,至於結果,一切看天意吧。」 「那好。」郭嘉也覺得多說無益,雙手抱拳,說,「那,在下告辭。」說完一轉身,走了出去。 駱統轉過身,看著還在微微顫動的布簾,陷入了沉思。 經過了兩天的行軍,大軍終於又回到了遼東,為了給他們接風,曹操在遼東的臨時相府擺下宴席,駱統因為心情不好,只喝了兩杯酒,就推說自己重傷未癒,就先回去了。 第二天一早,駱統就來到公孫康的書房,向公孫康說明,自己願意迎娶凌冰清的決心,等到就到的時候才發現,曹操竟然也在這裡。 公孫康見是駱統,連忙說:「正想去找你呢,沒想到你就來了。」 駱統行了禮,問道:「不知道公孫太守找在下所為何事?」 公孫康讓駱統坐下,說:「丞相和我,也正在商量你和小女的事情。」 「丞相也知道了?」駱統抱拳向曹操一伸,「多謝丞相關心。」 「先別忙著謝我。」曹操笑了笑,「眼下,正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,讓我和公孫太守好生為難啊。」 「是不是因為奉孝?」駱統問道。 「正是。」公孫康接口道,「我這不肖女兒,偏偏喜歡上這個人。」